浙江洞头县小三盘村维权新突破――最高法院预约接谈（图）

2013年7月13日星期六

浙江洞头县小三盘村维权新突破――最高法院预约接谈（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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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吕耿松　　　

浙江省洞头县北岙镇小三盘村十一年的艰难维权目前终于有了新的进展，最高法院前几天给维权代表、前洞头县副县长林炳长及村民代表南光亮等寄来了接谈预约单，要他们7月16日到北京接谈。由于预约单上只写了林炳长一人的名字，南光亮等昨天动身时遭到当地政府的阻拦，不许他们去北京。尽管最高法院只是接谈，但这些岛民就像在茫茫大海上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林炳长肩负小三盘村一千多人的重托，独自一人欣然北上。昨天（11日）他在杭州宿夜，12日启程去北京。

2002年，洞头县政府连续发了几个文件，要将以前国务院、浙江省政府和洞头县政府承诺“法律保护，长期使用”的近海滩涂和海面，填海造地进行商品房开发，切断了渔民世世代代赖以为生的生活来源。从2002年1月9日洞头县政府发布“洞政发【2002】1号”《洞头县人民政府关于加强北岙后二期围垦工程垦区及周边海域管理的通告》之日起，小三盘的渔民就开始踏上了维权之路。该文件第三条称：“从通告发布之日起，收回垦区及大坝安全生产区范围内的海域及海岸线使用权，北岙镇各村委会原与养民签订的该区域承包合同必须废止。”根据我国的立法法规定，县一级政府发布的文件不具有法律效力，而村委会与村民签订的合同是具有法律效力的，所以这一规定是明显违法的。

根据2001年10月27日通过，2002年1月1日起施行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域使用管理法》第十八条规定：“下列项目用海，应当报国务院审批：（一）填海五十公顷以上的项目用海；（二）围海一百公顷以上的项目用海；（三）不改变海域自然属性的用海七百公顷以上的项目用海。但浙江省围垦局却在2002年4月28日批准了洞头县政府的围海申请，颁发了0209号《围垦许可证》。该许可证批准洞头县政府围海284公倾，明显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域使用管理法》第十八条第（二）项的规定。为了规避法律，该许可证将“284”公顷写成“2 84”公顷。2003年中国海洋记者昝爱宗调查洞头县政府违法用海时，洞头县政府出示了0209号《围垦许可证》，说省里批准的是2.84公顷，并不违反《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域使用管理法》。当时昝爱宗问他们“2 84”中间为什么没有小数点时，对方的回答是：墨汁未干时，有只蚊子停在小数点上，蚊子飞走时被它粘走了。后来人们问起这件事时，官员们认为那样的回答会让人笑话，只好说“写错了”。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原洞头县委书记林东勇调到了浙江省海洋渔业局任副局长，成了昝爱宗的顶头上司，昝爱宗要想发表文章揭露洞头县侵犯渔民利益就难了。

《中华人民共和国信息公开条例》颁布后，小三盘村民向浙江省围垦局提出了信息公开申请，要求提供当时批准“围垦”的确切数目。2013年4月18日，浙江省围垦局答复说，围垦面积是284公顷，开发利用方向是水产养殖。退一步说，即使0209号《围垦许可证》不违法（因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域使用管理法》第十八条第（三）项规定“不改变海域自然属性的用海七百公顷以上的项目用海”才需国务院批准），但洞头县政府炸山填海搞房地产开发完全改变了海域的自然属性，也是违法的。0209号《围垦许可证》批准洞头县围垦浅海滩涂的面积是4260亩，垦区开发利用的主要发展方向是水产养殖。但是，县政府转手将其中的1000亩以每亩9万元卖给了开发商，获9000万元。开发商几次转手后，又以每亩48万元的价格卖给房产商，而对村民却只赔偿每亩350元（当时小三盘村已种下蛏子8647担，产值205.19万元）。这完全是掠夺，小三盘村村民忍无可忍，集体到采石场去静坐，阻止开发单位施工。2003年10月17日，当村民在集体静坐时，县政府派出公安、武警及县府干部约300多人，对村民进行武力镇压，造成多人受伤，酿成震惊全岛的“10·17”流血事件。

2003年12月下旬，小三盘村村民向温州市中级法院起诉，告洞头县政府侵权。温州市中级法院告诉村民，此案属行政复议，要先找温州市政府。村民只好先向温州市政府递交行政复议申请书。2004年2月27日，温州政府作出了《温政行通【2004】47号行政复议申请不予受理通知书》，理由是申请人主体资格不合格。2004年3月9日，小三盘村民以倪团、余雷挺、陈庆育为诉讼代表人，按照不同的诉讼请求，分别以168户村民、34户村民向温州中级法院递交了五张诉状，起诉洞头县政府。3月15日，小三盘村村民又将温州市政府告上了法庭。温州市中级法院于2005年12月19日作出了一审判决。大大出于林炳长和村民预料的是，这个经过了21个月难产的判决完全是个颠倒是非、混淆黑白的枉法裁判，它不是根据法律，而是根据利益作出的判决。村民们看了这个判决书，群情激愤。大家聚集在一起，抨击当局的黑暗和腐败。县委、县政府对此惊恐万状，当晚12时出动大批警察和其他干部，强行驱散了聚集的村民。

在规定的上诉期限内，小三盘村村民向浙江省高级法院递交了上诉状。2006年4月23日，省高级法院如期开庭。年底，省高院作出了判决，它驳回了大部分村民的上诉，但判决部分村民胜诉，并判决洞头县政府违法。尽管省高院从总体上包庇了洞头县政府，但洞头县拒不履行违法部分的判决，反而变本加厉地炸山填海，把抗议的村民一个个抓到看守所和拘留所关起来，并且还对林炳长进行迫害，以“偷税”的罪名把他关进看守所，后来实在找不到证据又对他“取保候审”。林炳长出来后，继续为村民维权，并把自己的房子卖掉作为维权开支。他走南闯北，认识了北京的一些左派人士，其中有些人有些来头。林炳长通过这些人牵线，进了森严的最高法院大门，于是就有了“预约接谈”。接谈的结果尚难预料，但如果最高法院站在法律和老百姓一边，那么小三盘渔民十一年来的努力就不会付之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