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儿子获得销售国营油田设备和全国数千个加油站的合同;他儿子的岳母拥有从四川省到海南省的管道和天然气泵股份;他的弟媳妇投资矿产,房地产和能源项目。《纽约时报》4月19日报导说,在数千页的描述这些合资企业的公司文件当中,从未出现过他的名字周永康,一个可怕的共产党头号安全官员和石油行业实际上的老板。
在一个不同寻常的腐败调查当中,习近平瞄准了周永康,并且瞄准了他的家族广泛的商业利益,这使周永康成为中共政治局常委级别被查的第一人。
按中共政治游戏规则,这是一个大胆的动作。高级领导人家族的财务是中国 最深邃和最敏感的秘密。共产党多年来遵循一个心照不宣的规则,即高层 家属可以从这个国家的经济开放当中发家致富,这是奖赏他们的忠心和避免领导层的裂痕。
不论是要消灭周永康的影响力还是要发出一个准确无误的信号给整个共产党官僚,习近平看起来想重写规则。他已经扩大了对周永康的调查,包括了他妻子,儿子,兄弟和弟媳,儿媳和儿子的岳父,所有这些人在最近几个月都被当局带走。
詹敏利,周家族当中为数不多的自由人,说她的外孙女—也就是周永康的孙女,被放到北京的幼儿园,因为家族其他人都被拘禁了。“这对一个五岁的孩子太残忍了。”她在南加州的家里接受采访说。
中共领导人没有正式谈论有关周永康的腐败调查或他的亲属的被抓,有关习近平将如何处理案件的终极意向仍然是一个谜。
一些政治分析家认为,像周永康这个级别的领导人不会面临这种调查,除非习近平认为他是对自己权力的威胁。换句话说,周永康是政治斗争的输家。他的家族商业交易失去了豁免权,仅仅是因为周永康失势,而不是因为高层商业交易被定罪。
但是另外一派分析认为,习近平认为官员的子女配偶和兄弟姐妹巨额的敛财损害了共产党的统治地位。这些人说习近平推动对周永康的调查超越了传统 疆域,而暗示着规则已经改变。原来,对于许多高层家族,比如周永康家族来说,获得该家族权力版图内的利润丰厚的企业的股份实际上不被禁止,有时候甚至不加掩饰。
《纽约时报》对周永康亲属资产的一个调查凸显了相当大的金额并说明共产党权势成员在那些需要政治关系的行业投资涉入有多深。
根据递交给政府的公司文件,周永康的三名家属—一个弟媳,一个儿子和亲家母詹敏利持有或控制着散布全国十多个省份至少37家公司的股权,从奥迪经销商到房地产公司。其中十七家集中于能源投资,大多数是跟国营石油巨头中石油合资的企业。周永康在90年代是中石油的主管。其中九个集中在四川省,在这里周永康从1999-2002年担任省委书记。
“因为他跟能源,土地和国内安全系统 的关系,实际上周家拥有可以进入任何他们想要的领域的大权。”乔治亚州大学政治学教授Andrew Wedeman说。
《纽约时报》调查的周家族财富价值至少10亿元人民币或1.6亿美元,但是这个估计是基于每个公司价值的有限评估,而不包括房地产或海外 资产,来自中国国内的传言称周永康家族聚敛的财富超过1000亿人民币。
跟石油行业的长期关系
《纽约时报》报导说,反周永康的第一个暗示发生在2012年,在习近平即位和周永康退休的三周之内,共产党调查员拘捕了四川省一名高级官员,他是周永康的羽翼。自从那之后,当局相继拘禁和宣布调查逾二十多个周永康的前助手和同事,他们的商业同盟包括中石油七名高管。
周永康跟中石油的关系赋予他对中国经济这个独一无二的公司的影响力,中石油年收入4000亿美元,运营跨越从苏丹到委内瑞拉到中国的每一个角落。享有在某些地区和行业的几乎垄断地位,中石油是政治关系人物寻求捞钱机会的磁铁。
至少周永康的三名家属从中石油的崛起当中获益:他的大儿子周滨;亲家母詹敏利;他的弟媳周玲英。根据企业文件,周滨是一家销售油田设备的北京公司的主要股东。他的岳母詹敏利持有销售天然气的公司。周玲英跟中石油合作销售天然气并拥有跟中石油在中国西部合作的公司的股权。
总而言之,这三名亲属持有至少11家公司的所有股权,这些公司跟中石油或其他国营石油巨头包括中石化做生意。其中至少四家公司部份属于中石油子公司。
联系延伸到加州
《纽约时报》报导说,在太平洋的另外一端,詹敏利住在加州橙县一个退休社区,这里是牧场风格的房屋,有宽阔的草坪。在读了记者从门缝里塞给她的手写采访问题 之后,银色短发的詹敏利打开房 门。
詹敏利说,她名下的公司股权实际上是由周永康的儿子周滨控制,他跟她女儿黄婉结婚。她说在中国习惯的做法是将资产放在一方父母手上,并暗示她的女婿使用她的名字是因为他自己的母亲已经死于车祸。
詹敏利说,她和她丈夫已经入籍美国多年,尽管中国文件说他们仍然保持中国公民身份。房地产记录显示,他们生活在美国将近三十年,从马里兰搬到新泽西,最终搬到南加州。在这里他们的房屋估计价值70万美元。
詹敏利在北京的家看起来远远更加昂贵。在2010年,一家公司文件将她的住宅列为北京的豪华开发地产,这里的单位售价逾1100万美元。
她的正式商业地址被列为几个英里之外的一条脏兮兮的道路的尽头的一间灰尘扑扑的套间里。这栋建筑看起来被长期荒废,除了大门顶上的红色监控摄像仪和一条凶猛叫嚣的狗。
几家跟中石油做生意的公司被注册在詹敏利名下的地址,一名生意合伙人米晓东被财新杂志认定为周滨的大学同学和密友。这些公司投资海南省和河北省的天然气项目以及首都郊外的房地产开发项目。詹敏利和米晓东也拥有一家北京公司,持有陕西省的一家石油钻探公司,它于2009年二月份解散。
詹敏利否认任何不法行为或了解这些投资。“我从未看到我们拥有的油田。”她说,“我不知道洗钱是如何进行的。”
一个难以捉摸的人物
《纽约时报》报导说,周永康的儿子周滨,则更加难以捉摸。虽然记录显示他也从事家族生意。
根据学校和房地产记录,周滨在四川省石油大学学习英文。他然后搬到美国,入读德州大学达拉斯分校,并在90年代大多数时候生活在美国。
詹敏利描述她的女婿是“沉默寡言”和“直言不讳”,他跟她女儿是通过共同朋友介绍认识的。詹敏利说,当他们开始约会,她都不知道他是周永康的儿子。
当周滨十年前回国的时候,他仍然是一个模糊的身影,没有关于他的多少照片或媒体报导,尽管他父亲地位显赫。
在《纽约时报》调查的37家公司当中,他的名字仅仅出现在其中一家的记录当中,这是北京一家名为中旭阳光能源科技公司的能源投资公司。他的妻子和他的岳父母也出现在这家公司的文件上。
虽然詹敏利否认了解任何有关中旭的情况,该公司的记录显示,十年前建立该公司的时候,她拥有80%的股权。在周永康加入政治局常委之后,该公司的资产攀升了六倍,2012年达到2700万美元。
在2009年,周滨接过詹敏利的股权获得公司的控制权。当年的审计显示,该公司出售产品给中石油在全国的油田。它也出售销售管理系统给8000家中石油加油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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