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8月15日星期五

分析:富豪收购纸媒的背后(图)


1933年,在《》(The Washington Post)报社门前的台阶上,媒体大亨威廉?兰道夫?赫斯特(William Randolph Hearst)的代理 律师 在这家报纸的破产拍卖中开出了80万美元的价格。一位匿名买家将价格抬高到了82.5万美元。于是,赫斯特这位“镀金时代”(Gilded Age)典型的报业大亨退出了竞拍。


随着小槌落下,经营困难的《华盛顿邮报》落入了尤金?迈耶(Eugene Meyer)的手中。迈耶曾经在华尔街赚了数百万美元家财,后来又领导过美联储(Fed),不过他没有经营报社的经验。


就在上周,《华盛顿邮报》又落入了亚马逊(Amazon)的杰夫?贝索斯(Jeff Bezos)手中,他同样是一位没有报业经验的富豪。迈耶的后人们在眼看着邮报连续七年收入下滑之后,终于举起了白旗,承认自己没有办法对邮报进行改头换面,使之适应数字化潮流。


这个家族试图将出售邮报的交易描述为归本溯源之举,贝索斯好比是新“镀金时代”的救星,有能力在互联网时代为邮报带来更光明的未来


邮报的发行人凯瑟琳?韦茅斯(Katharine Weymouth)表示:“这颇像我外曾祖父的做法,他在1933年用自个儿的钱买下了邮报,并且在许多年里一直自掏腰包贴补亏空。在那个时代就存在那种人,他们有雄厚的财力和丰富的资源,又愿意投身新闻事业,我们如今或许正在重返那个时代。”


一位极富公共责任感的亿万富翁?听起来像是从某个报社高管最疯狂的梦境中走出的人物。不管这种想法是否是一厢情愿,随着一批新的报业大亨走向台前,贝索斯俨然已成为其中的领军者。


报纸行业近年来动荡频仍,多个纸媒帝国的继承人陆续退场。将家族报业转手出让的卖家中,有告别了114年拥有《时报》历史 的钱德勒家族(Chandler),还有拥有道琼斯(Dow Jones)(《》的母公司)长达104年的班克罗夫特家族(Bancroft)。只有少数报业集团仍然保留着家族王朝的火种,比如拥有《》已有117年的苏兹贝格家族(Sulzberger),另外还有赫斯特家族(Hearst)以及纽豪丝家族(Newhouse)。


算上报业大亨鲁珀特?默多克(Rupert Murdoch),这些报纸的买家包含了各路人马:乘虚而入的投机分子、地方权力贩子,还有渴望在全国拥有影响力的野心家。在被问到为什么不少富豪会收购报社时,行业分析师艾伦?穆特(Alan Mutter)表示:“我想他们是钱太多了,要设法花掉一些。”


在纸媒日趋衰落的背景下,试图实现盈利却遭致失败的例子比比皆是。在收购《洛杉矶时报》后,《芝加哥论坛 报》(Chicago Tribune)的母公司自己也卷入了地产开发商山姆?泽尔(Sam Zell)运作的灾难性金融工程中,最终导致了破产。而广告业高管布莱恩?蒂尔尼(Brian Tierney)举债收购《调查者报》(The Philadelphia Inquirer)也遭遇了同样命运。


财力雄厚的贝索斯——《福布斯》(Forbes)估计他的身家在250亿美元以上——入主邮报,整个报纸行业为之大大松了一口气。乐观者认为,如果说有谁具备资金以及数字技术头脑来拯救报纸行业,那就是贝索斯。


对谷歌(Google)、雅虎(Yahoo)等新媒体巨头都有投资的硅谷金融家迈克尔?莫里茨(Michael Moritz)认为,与行事谨小慎微的邮报老东家相比,贝索斯更关注未来发展趋势,也愿意做出更加激进的决策。莫里茨推测,贝索斯下一步可能采取的措施包括彻底终止邮报印刷版的发行,以及将该报数字业务与政治博客 网站 Politico合并。


然而,上周收购邮报交易的背后隐藏着一大疑问:贝索斯究竟为什么要加入报业战场?如果我们认为他是有公益心、带着善意接管一个报业集团的模范再现,是不是期望过高?以上两个问题 的答案,将决定他最终能拿出多大耐心——作为一位长期投资者,他就是以耐心过人著称——同时也将决定,为了带领邮报获得成功,他个人准备把几分精力用在邮报的经营上。


富豪们斥资收购报纸的动机各不相同,也不总是那么容易被人看透。据传,资助政治保守派事业的亿万富豪科赫兄弟(Koch brothers)最近也在打新闻业的主意。


其他投资者还包括沃伦?巴菲特(Warren Buffett),这位精明实干的投资家在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沉迷于自我推销的,然而他已斥资数亿美元将30家城市小报收入囊中。而据报道,《洛杉矶时报》收购大战已引起了包括戴维?格芬(David Geffen)、罗恩?伯克尔(Ron Burkle)以及埃里?布罗德(Eli Broad)在内的当地商界领袖的浓厚兴趣。(创立了金融数据及资讯服务集团彭博的亿万富翁迈克尔?布隆伯格(Michael Bloomberg)据报道也盯上了》和《时报》(The New York Times)。)


怀着隐秘而远大的抱负,贝索斯在生意场上冷酷无情:这位亚马逊创始人身上有着早期报业大亨的多种特征。昔日的某些报业大亨毫不掩饰他们想在政治舞台上施加影响力的雄心,而贝索斯的动机比较隐晦。


被认为可能是贝索斯收购邮报的一些理由,如纯粹的自我满足、从事慈善事业的公共责任感或者推动某个政治议程的意愿等,从贝索斯过去的行事风格中并不看出明显征兆。


邮报也不会给贝索斯一手打造起来的数字媒体帝国亚马逊带来多大影响。在亚马逊所提供的数字内容海洋中,邮报的分量不过如同一滴水。这让人们不由得怀疑 ,贝索斯之所以对纸媒感兴趣,是因为他可以借机为自己谋求利益。


硅谷投资者罗杰?麦克纳米(Roger McNamee)表示:“怀疑者会说,他买的是华盛顿最好的游说媒体,我认为这与事实相差不远。”麦克纳米也试图通过入股《福布斯》(Forbes),在数字时代重新发展传统 的印刷出版事业。


如果说施加更大影响力真的是贝索斯所想要的,那么还有比收购一家每天早晨向全球最有权力的政治精英吹风的媒体更好的选择 吗?


近一个世纪前逝世的英国报业大亨诺斯克利夫勋爵(Lord Northcliffe)有着大体相同的观点,他曾说:“在所有的美国报纸中,我最想拥有《华盛顿邮报》,因为它会被送到国会议员的早餐桌上。”


如今邮报不会像过去那样被送到那么多的早餐桌上。与20年前的鼎盛时期相比,邮报的发行量下降了逾40%,这与美国报业整体衰退趋势相一致。网上有人批评邮报坐视Politico博客网站在家乡媒体行业中做大,毕竟那是它的根据地。但这家美国报纸报道了爱德华?(Edward Snowden)泄露美国政府监视项目的事件,这提醒人们该报仍然具有广泛影响力。


如果贝索斯认为值得花钱提升自己在华盛顿的影响力,那么他不是西海岸唯一这么做的技术专家。今年,以Facebook的马克?扎克伯格(Mark Zuckerberg)为首的硅谷互联网和技术行业高管们被要求每人至少拿出100万美元才能加入雄心勃勃的游说团体Fwd.us。


贝索斯投在邮报上的2.5亿美元是一笔数目更大的首付款。然而,随着亚马逊在数字经济领域的影响力引起越来越密切的关注,贝索斯的财路可能会日益受到政治和监管政策的掣肘。


围绕美国电商消费者是否应该向州政府缴纳销售税的问题,亚马逊多年来一直在抗争,而这可能只是一场大范围战争的开始。


与主宰第一个“镀金时代”(Gilded Age)的大型商业托拉斯机构一样,包括亚马逊在内的少数技术公司积累了二三十年前还是不可想象的财富和实力。正如约翰?D?洛克菲勒(John D. Rockefeller)的标准石油公司(Standard Oil)曾经被妖魔化为将触须延伸至美国经济各个方面的章鱼一样,随着商业和个人生活的更多领域迈向数字化,这些技术公司将具备越来越大的影响力。


亚马逊展现影响力的领域包括零售业,以及其正在当地建设仓库的许多州的就业。亚马逊对数字媒体领域的影响力也越来越大,尤其是图书出版领域。作为涉足云计算的最大机构之一,亚马逊在通信和计算基础设施领域也有重要地位——这可能使它更容易引起国家安全圈子的注意。


与大多数媒体老板一样,贝索斯坚决否认怀着任何打算利用自己的新地位来获取个人利益的意图。韦茅斯表示:“他明白无误地表示,他没有任何干涉的打算,不会干预邮报的公正报道原则,也不会插手社论版。”


但即便贝索斯信守承诺,当受人尊敬的《华盛顿邮报》的这位新东家出现在华盛顿时,他的声音想必会更容易被人们听到。


译者/简易、邹策


责任编辑: 许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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