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觉得一些基本的价值观是跨越文化和种族的，去年曾写了一篇“美国个人价值观中的集体 主义”的论文，不想因为主题比较敏感，投稿 无门，今天看到一个相似的博文，观点更加激进些。
几年前，自由主义和社群主义之争曾是学界的热点，一方以罗尔斯为首，一方以麦金太尔、桑德尔等人为伍，争论得不亦乐乎。中国 学人素来喜欢跟风，美国起风了，中国就会下雨，既然美国学 界大兴自由与社群之争，中国学界当然也要应声而上，这就是所谓追捧学术前沿。然而，在追捧之余，却缺乏清楚的了解，不知道美国的自由和社群之分只是相对的，而不是对立的，只是强调的重点不同，不是存在着根本的分歧。与美国人的君子之辩不同，中国人的自由与社群之争马上陷入了结党纷争，结果能成了自由不是自由，社群不是社区，热闹了一番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与中国人的对立思维不同，美国人的分歧从来不是对立的，而是求同存异的。自由和社群代表着美国的两个向度，但这两个向度不是分离的，而是紧密结合的，它们既向着两个方向发展，又密不可分。了解美国的人都知道，美国是个自由社会，同时美国又是个社群成熟的社会，美国的自由源自它的社群，美国的社群又维持着自由的德性，自由与社群在美国虽有张力，但基本上是平衡的。读过托克维尔《论美国的民主》的人，大概都知道，美国的民主宪政原则源于新英格兰为中心的小镇社群，那些清教徒的社群德性为后来的美国民主宪政奠定了道德基础，同时美国的民主宪政又保障了信仰自由为基础的其他各种自由。可以说，自由和社群是美国立国的两条大腿，缺一不可，美国精神既是自由精神，又是社群精神。
来到美国后，亲自体验了美国的自由和社群，发现它们之间虽然有张力，却能互为补充，维持着美国社会的良好运转。一方面，信仰虔诚的美国社群对美国的自由颇有微词，他们经常谴责自由主义带来的世俗化与堕落，认为过度的自由会导致美国信仰的衰微，是美国潜在的危险；另一方面，美国人又非常珍惜他们的自由，特别是信仰自由 ，认为自由很好的维护了每个人的个体价值。不难看出的是，美国自由 与社群的分歧不是要自由不要社群或要社群不要自由的对立，而是要辨明自由的基础：自由是基于个体还是基于社群？
自由主义试图把公域和私欲区分开来，希望减少社群对公共事务的影响，保证公共领域中的程序正义 。但是，如果没有社群造就的个体道德和社会道德，任何进入公共领域的人都可能是不可靠的，就像中国一样，由于人心都坏掉了，公共领域的程序设置就如同虚设。公共领域的自由正义需要有私人领域的德性保证，而在美国，这种私人德性大多来自他们生活的社群。不难看到，在美国，信仰好的社群，人们的道德水平就比较高，公共秩序也比较好，社会自由而有序；信仰不好的社群，人们的道德水平就差很多，公共秩序就比较差，社会就比较混乱。当然，美国是多元社会，人种多样，信仰不同，价值多元，如果一种价值过大，可能会影响到其他人的自由和权利，特别是它们的信仰自由，所以，为了维护它们的多元与开放，他们又需要强有力的公共规则，以维护每个人的自由，保护弱势群体。不难看到的是，罗尔斯的福利社会和分配正义，更多是保护美国的边缘和弱势群体，维护美国的多元与公正。
中国的情况与美国不同，既不存在美国那样的社群，也没有源自社群的自由，所以谈论自由与社群，在中国有点空穴来风的感觉。中国的自由主义大多是从对抗专制出发的，没有社群的德性根基，所以总是脱离大众，变成一些知识分子的自言自语，而中国的所谓社群主义或者落入了集体主义的陷阱，或者陷入恋旧主义的空疏，没有任何的根基。当然，之所以如此，乃因为在中国根本就没有真正的社群。在没有自由的社会谈论自由，在没有社群的社会谈论社区，然后，这种什么都没有的两群人还争论的不可开交，实在是中国特有的景象，既有点滑稽可笑，又有点可怜可悲。
其实，无论是自由和社群都离不开信仰，没有信仰就无法建立很好的社群，没有社群孕育的德性，就不可能产生出真正的自由。在谈论美国的自由和社群时，不应该忽略了他们的信仰。同样在讨论中国的自由和社群时，也要考虑中国信仰的可能性，如果哪天中国有了真正的信仰，它就会有真正的社群与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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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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