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3月23日星期一

幸好在广州 可惜是中国(图)


作者: 傅桓




杨斌的说话更像是一名公共知识分子的语录。


广州检察院检察官杨斌女士近日辞职,广州媒体对于这个体制内敢言人士给予了热切报道,网易搜狐等南方系旧部所在的商业新闻网站也尽力转载、扩散。45岁的杨斌在2011年就被剥夺 了办案资格,原因当然是她讲过那么多真话,被认为与体制抵触。


她讲过什么话呢?


她评价反映文革的电影《归来》:“无望的等待、残缺的结局令人伤痛。再回味,确实不应该有完美的结局,一个从未真正地忏悔和反思过的民族和政党,凭什么归来,又凭什么有未来 ?”


她讽刺执社会热点事件:“贪官反腐,嫖客扫黄,宇宙教打击全能教,都是奇葩。”“其实我觉得最需要查摆的是组织,个体吃药没用。”评公车改革:“个人认为,公车使用管理制度不仅不应该是秘密,而且应该广泛宣传,广而告之,以方便纳税人监督。”


她评执政党:“没有人能活到一万岁,同理,没有一个政党能永远执政。自诩为彻底的唯物主义者的我们,昨天不能面对自然常识,今天不能面对社会和常识,后文革时代。”


如果事先不知道她的工作身份,很难相信这些话是一个检察官说出来的,更像是一名公共知识分子的语录。这一方面证明,大陆公共知识分子不是一种身份,不过是知识分子的角色承担;也从另一方面说明,这位从30名检察官中遴选出来进入市检察院的女性,确有独立思想。


杨斌成为媒体的公众人物,是因为在2000年为溺毙孩子的母亲辩护,认为这位周姓母亲之所以做出犯罪举动,与背后的男权压迫与社会漠然不无关系,请求法院予以轻判。周姓母亲刑满释放后,回广州找杨斌跪谢,一时间,“良心检察官”杨斌成为广州公共舆论中的重要人物。


这个案件对杨斌的改变,还在于她就此关注犯罪人员的现实困难,开始在治罪之外,对他们进行人道救助,从而引导杨斌创办了一家公益机构,专司从实际困难与精神辅助上给犯罪人员提供救助。


杨斌在2011年被剥夺办案资格,调入了档案室做管理员。这是体制内对知识分子最为流行的惩罚方式,令其闲置,以磨蚀其心志。然后,杨斌继续在社交媒体上评议社会事件,此风不改,愈发取得社会大众的认同,在体制内也有暗地里的喝彩。


“环境是环境,个人是个人。”认同这句话,虽然我也经常抨击体制之恶,但作为体制人,我依然认为,我们还是可以选择 的,毕竟,不作恶不同流合污,最大的代价也就是没仕途没前途,坚守良知底线就得丢工作乃至坐牢丢小命的时代已经过去。


大陆体制内尤其是司法单位,也有少数异类,在微博上发表公知言论,获得一些赞美。但是这些男性与杨斌不一样的是,一旦领导问罪下来,这些人就会立刻熄火,明哲保身起来,终于导致“竟无一人是男儿”。而杨斌则比她的男性同行更有勇气,更有担当,也走得更远。


杨斌之所以能有今天的美誉度,当然与广州前些年开放的言论环境有关,她与媒体彼此成就。如果在内陆省份,很难想像会有这么这个一个司法体制内的“异见人士”,所以,能够让杨斌抒发情怀,甚至以职业捍卫情怀的,与前些年广州发达的市民社会息息相关。


但广州到底是在大陆,所以杨斌的这一切遭遇,前半程是幸好在广州,后半程则可惜仍然中国。这像是一种宿命,逃不掉,却让杨斌这样的人挣扎着要去脱离和超越。


正如她对“暴民论”一针见血的见解:“今日社会之困境,公权是始作俑者。制造愚民,就得接受刁民暴民,因为他们一脉相承。开启民智,呼唤人性,培育真正的公民,才是解困的钥匙。”


可以想见,辞职后的杨斌会获得更大的空间,她失去的不过是枷锁,得到的是自由,这是弥足珍贵的。


体制内当然不乏辞职出走的人,但像杨斌这样,社会公众和体制中人都在默默思考这位女性的出走:这不是另一位娜拉的出走,因为杨斌不是为了反抗男权,而是为了争取心灵的自由。


我们也不该担心“娜拉出走后”怎么办?毋须为杨斌担心,最该担心的是那些仍然做着出走梦、却始终不能迈出腿的人,体制纵有千般好,不如归去。


来源: 东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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